鐮倉-明月院-小院無人到、風來門自開

2008年5月17日


離開了圓覺寺後,緩緩步行至明月院,中途在鐮倉古陶美術館繞了一圈。


明月院一直是遲遲不能下筆。一來其歷史不似圓覺、建長那麼的直接純粹,當中有一點曲折,得花點時間釐清。再來,明月院內葬了北條時宗的父親-北條時賴, 北條時賴也是鐮倉幕府時代的一大人物,需要花點時間來了解。明月院是第五次到鐮倉纔想到要探訪的地方。之前,一直以為明月院是一所優雅的庭院或尼庵,怎麼也聯想不到是它竟然是一所佛寺,而且院名還與一位武人有聯繫。


明月院原名為明月庵,於1160年由山內經俊所建,為供奉其父山內俊道在平治之亂戰死。1256年,北條時賴在原址建“最明寺”。時賴沒後,葬於寺內。時宗後把“最明寺”改建為“禪興寺”。1380年,室町幕府足利氏滿命上杉憲方擴建“禪興寺”。足利三代將軍義滿時,此寺名列關東十剎之首,地位僅次鐮倉五山。明月庵後改名明月院(“明月院天樹道合”為上杉憲方法名),為“禪興寺”附屬廟寺,奉聖觀世音菩薩。明治維新時,“禪興寺”被廢,殘留明月院。現歸附建長寺,為臨濟宗。


明月院總門


明月院的規模與圓覺、建長不同,有一種深山小院的格局。園林的設計別出一格,顯得格外的幽靜。在進入總門後,還得經過一條石階,步行上山。沿途,兩旁的林木茂盛,竹林,杉樹,古松。寂靜處,時不時一聲鳥鳴一聲回應,一陣風一樹動,接下來又回歸寂靜。這一刻,纔意識到自己的存在(presence),其他事都不再相關。石階兩旁栽種的是“紫陽花”,開花時刻必是紫色綠色相映,此時離開花的時大約由一個月吧。


山道直通山門。過了山門,本堂出現了,大殿的牌匾寫著“方丈”,供奉觀世音菩薩。在此,遊人較多,但不喧鬧。


山門


隱約的見到本堂


本堂


第一刻注意到的是本堂的格局,大殿旁的典型日式疊室,展開的,看到屋後的景物。黃色的地疊,紅色的地毯在兩旁,黃色的格門,米色的牆帶圓形的門,綠色的景象,旁邊的格室都展開了,又看到屋外的景色。自然的畫面,隨著四季的變化,不為人類強行的紀錄(現代人總要把自然當作擺設,如畫,如花,如照片,但是都是假的造作)。記得在美術館看到一幅境,和室外是佈滿紅葉的景象,為之深深感動。在橫山大觀的舊居,和室外的園林雖然不大,當時,我嘗試在門旁“正座”,看著屋外的景物,真的可以體會到那種人文與自然結合,很松容,很廣闊,很恬靜的,這不是人的一種理想的生活境界?這也是“禪”對日本文化的影響。蘇州的園林沒去過,不知是怎麼樣的,好像也有那種人在畫中的設計。“禪”雖是中國佛教的高峰,但對人生活的影響,肯定沒有在日本那樣的深刻。



方丈內堂


本堂前是一“枯山水庭院”。在鈴木大拙的樹“禪與日本文化”纔知道這枯山水是以沙石來代表島與水,所以僧人就得在沙地勾出漣漪和波浪的圖案,這應該也是一種鍛鍊。


枯山水庭院

開山堂


庭院少不了小橋流水和不同季節的花卉。明月院就開了不少的花卉,在花圃處就不時傳來了玫瑰的香味,非常飄渺,時有時無。還有一木橋,應該是杉木,隱隱帶著木香。


北條時賴的墓地就在山下。北條時賴是北條時宗的父親,為鐮倉幕府第五代的執權。他三十歲出家,法名“覺了房道崇”,三十七歲沒。鐮倉五山之首建長寺就是他所建的。時賴公的事跡不多說,就舉他的兩首詩就能看出他這不平凡的人格。第一首詩刻在時賴的墓邊,明月院的石碑上看到的:


春流高如岸、細草碧於苔
小院無人到、風来門自開


前兩句寫景,自然的景觀。最後兩句的意境甚深,有人無人都不重要,風來了,門自然的被吹開,何必一定要有人來開門,有等到客來了纔把門打開?世間其實還有甚麼需要計較的呢?天天熱熱鬧鬧的,倒不如小院深處,與自然共處。這不就是一種禪的意境?


時賴公另一首是偈書:


業鏡高懸,三十七年

一槌擊碎,大道坦然


何等的氣魄!面對死亡不過是一槌打破業鏡,之後就是大道坦然。死亡不過是自然的規律之一,還在乎甚麼?他當時不過是壯年,我們看來就覺得可惜(其子時宗三十三歲沒)。但這就是禪對日本武士文化的影響,生死是自然的,主要是你如何的活?那怕只是一秒。追求自己能千秋萬載一統天下,這不是在違反自然的規律?


在此,附上其中兩位戰國大將的偈書:


遺偈-武田信玄

大底還他肌骨好,

不塗紅粉自風流。


辭世-上杉謙信

四十九年一睡夢,

一期榮華一盃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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